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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（第1页）

婚约取消的消息传遍京城。

长公主冲进将军府，指着裴司夜的鼻子骂：

“你疯了？你等了林皎月这么多年，怎么突然又要退婚？”

裴司夜正在整理许清栀的旧物。

他头也没抬：

“母亲，当年的事，你知情吗？”

长公主一愣：

“什么事？”

“林夫人落井的真相，和林皎月装哑的事。”

长公主脸色变了变，沉默半晌，才道：

“我隐约知道一些。但林家势大，你又喜欢她，所以……”

裴司夜抬眼，眼底满是血丝：

“所以你默认她利用我，默认她伤害清栀？”

“许清栀不过是个……”

长公主话说到一半，对上儿子冰冷的眼神，生生咽了回去。

裴司夜站起身，声音发颤：

“她是怀了我孩子的人，是被我逼到跳崖的人，是现在生死不明的人！”

长公主从未见过儿子这样失控的样子，一时怔住。

裴司夜闭了闭眼：

“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儿子，就别再插手我的事。许清栀，我一定要找到。”

长公主看着他苍白的脸和猩红的眼睛，最终叹了口气，转身离开。

屋里重归寂静。

裴司夜坐回椅子上，拿起那本医书。

书页间夹着晒干的栀子花瓣，已经褪了色，却还留着极淡的香气。

她曾说过：

“江南好，想去看看。听说那里的栀子花能开一整个夏天。”

江南。

裴司夜猛地站起身。

他怎么忘了？她说过想去江南。

他冲出门外：

“来人，立刻派人南下，去江南各州县搜寻许姑娘的下落！重点查药铺、医馆，她懂药理，可能会去那里！”

侍卫领命而去。

从那天起，裴司夜的生活变成了固定的模式。

早晨上朝，处理军务。

午后开始找人，他每天都会去断魂崖。

站在崖边，看着深不见底的深渊，一站就是半个时辰。

侍卫劝他：

“将军，崖下已经搜过很多遍了，许姑娘可能已经不在了。”

裴司夜不说话。

他只是站着，看着，仿佛这样看着，就能等到她回来。

直到那天，他在崖边一块石头缝里，发现了一点微弱的反光。

蹲下身，拨开杂草，看见一只耳坠。

银质的，坠子是一朵小小的栀子花，已经有些氧化发黑。

是他送的。

当年她过生辰，他随手在街上买的。

她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，天天戴着。

裴司夜握着那只耳坠，指尖颤抖。

耳坠上沾着泥土，还有一点已经干涸的、暗红色的痕迹。

像是血。

他的呼吸骤然停住。

许清栀。

你真的……跳下去了吗？

当晚，裴司夜没有回府。

他坐在断魂崖边，握着那只耳坠，从天黑坐到天亮。

夜风很冷，吹得他浑身冰凉。

可掌心的耳坠却烫得吓人，像一块烧红的炭，灼烧着他的皮肤，他的骨肉，他的心。